生活在别处的现实语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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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闫肖锋

发于2020.8.10总第959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

中国人均GDP最低的四个省中,云南“荣列”其中,但云南人民还是很快乐的。可见许多事不能单纯以经济指标来衡量。有人说,不要热衷海外移民,在国内移民就不错,将来挣够钱就移民到云南。

我曾多次听朋友畅谈,大理民居一年租金不过万把块钱,暂住一年如何优哉游哉。甚至有媒体人辞工到大理开客栈的。但这种故事说来兴奋,说完就拉倒了。

云南曾是我的一个心结,最早来自我的导师费孝通。上世纪30年代的兵荒马乱,让“文青”费孝通向往逃离到大理。他写道:“三年前有一位前辈好几次要我去大理,他说他在(洱)海边盖了一所房子,不妨叫做‘文化旅店’。凡有读书人从此经过,一定可以留宿三宿,对饮两杯。而且据说他还有好几匹马——夕阳西下,苍山的白雪衬着五色的彩霞,芳草满堤,蹄声得得;沙鸥仿飞,悠然入胜——我已经做了好几回这样的美梦。”

费孝通尤其怀恋洱海的小罐“烤茶”:沸水冲入,顿时气泡盈罐,少息倾出,即可飨客。味浓,略带一些焦气,没有咖啡那样浓烈,没有可可那样腻。它是清而醇,苦而沁,它的味是在舌尖上,不在舌根上,更不在胃里,宜于品,不宜于解渴。自从尝到了烤茶,费孝通才恍然自悟,原来30多年来并未识茶味。

“笛声叫破五湖秋。整我图书三万轴,同上兰舟。”多少年后,我也有过一次未遂的大理计划。

打定主意那会儿,我像是着了魔似的,一联想到大理那山那水就禁不住嗨起来。大理于我,倒不是苍山洱海、风花雪月,而是太阳下漫长的下午,浑身都晒酥到骨头缝儿的慵懒。我以为,那是回到自己的本性——我本懒人。

心动不如行动,我当初的大理计划是当一名普通讲师,比如讲个什么大众传播或民族学之类。我还真被安排试讲了一次。当晚与大理文学院老师吃饭时方知,人家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北上广来的人当回事,不信我会真想留下来。我们还想奔向大城市呢,你却逃来小城市?你总不能告诉人家你是来大理晒太阳的吧?

对一个像大理这样的三四线城市滥情,就像是一场恋爱。一见钟情,再而衰,三而竭。初见总是美好的,掩盖了对方的一切缺点,一切都往好里想。渐渐明白,这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。旅行是一回事,在这里讨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。大理的一些朋友,住久了会特拧巴,彼此会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,初来时他们是何等洒脱啊。

《新周刊》的孙冕跟我说了他的一次看病经历,不过看个牙痛,那种三流医院的混乱与低效让他产生了空前的无助感。后来我采访当地官员时,对方也反复强调大理不要有“路边小店”思维,可见“等靠要”不思进取的问题很严重。

可还是不断有人实施他们的大理计划。比如那位写下“世界这么大,我想去看看”的女士,她的大理计划实施得就不错,至少现在看如此。西谚云:到过一次的地方可以说上一辈子,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却一句也说不出。大理就是那种能让你说上一辈子的地方。但待上一年半载,我保准你又会怀念自己的母城,想回家看看。

不错,GDP和幸福感是两回事,幸福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,但GDP不仅代表经济实力,也表征着城市管理水平和生活方式、观念的现代性。人总是觉得生活在别处,可旅行回来,唉,还是觉得家里好。

解决这个矛盾要靠切换人生。春夏在云南,秋冬回北上广,来回切换,不枉此生。岂不美哉!

《中国新闻周刊》2020年第29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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